没有烧到稀里糊涂的地步,他又没有离魂症,他的脑子能正常思考,只是疼痛难忍罢了。
他就是故意想看看,周卜易会如何照顾他。
会跟多年前那场大病一样吗?
周卜易跪坐桌前剥着枇杷,他枕在周卜易腿上,等着投喂。
枇杷有核,周卜易那么爱干净的人,就这么把手伸到他唇边,用手接他吐出来的核。
周卜易说他好脏,可周卜易还是接了。
周卜易把那些核洗干净,埋进了上阳宫小院里。
后来枇杷树从土里长出来,再后来,年年都有枇杷吃。
枇杷一年甜过一年,顾棉一岁长过一岁。
而那个时候的他,看不见周卜易接住了枇杷核的手心,他满脑子都只有周卜易说他脏。
原来有那么多不曾注意到的细节,原来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,周卜易已经爱了他那么久。
他又回忆起某年清明,坟山之上,周卜易刻意挡住他视线的背影。
原来周卜易并不如他想的那样绝情,周卜易虽然甩开了他的手,却还是为他挡住了那些可怖的景象。
再后来,周卜易又给了一点袖子让他拉着,安慰他过于恐惧的内心。
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重演,那些忽略了的小细节终于如潮水般涌来。
那个冷着脸用箭杆打他手背的周卜易,把走不动的他抱出了险象环生的绝地。
那个说他烦死了的周卜易,却在噬心蛊发作最厉害的时候,离开温暖的躺椅,给他擦眼泪,教他做阳春面。
那个摔了他鸡汤的周卜易,把他让进了门,将他丢进温暖的浴桶里,洗热了几乎要冻僵的身子才放他回去。
“不要再做无用功。”不要再犯傻,这么大的雪,坐在门口一等就是这么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