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看欧阳修等人,又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位学生,转身对杨惟德道:“随我来!”
说完,一手取下官帽,一手提着官袍,快步向观天台上走去。
见秦少临的一头白发颤颤巍巍,脚步急促,杨惟德不敢怠慢,急忙跟了上去。
欧阳修和石全彬两人对视一眼,不知所措,搓着手在原地转圈子。
用不了多少时间,秦少监和杨惟德两人从观天台上下来,一起到刻摆面前,盯着上面显示的数字,眉头深锁,都不说话。
欧阳修上前,小声问杨惟德:“杨兄,时刻果然是不对吗?”
杨惟德沉声说道:“不对,差了半刻多!”
“那是不是——”欧阳修使劲压低声音,“这里司天监的刻漏疏于看管,时刻错了呢?不是我信不过这里司天监的人,只是你看,他们老的老小的小——”
“我已经问过了秦少监,他虽然年老,却依然保留着在京城司天监的习惯。洛阳司天监一样每天都用圭表校时,且记录明白,绝不会差如此之多!”
欧阳修急得搓手: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?唉,到底该怎么办?”
杨惟德紧紧盯着刻摆,沉声道:“为今之计,只有耐心等待正午时分。洛阳司天监的圭表是古器,传承数千年,绝不会有差错!到了正午,用圭表校时,那时候就知道到底是哪个不对,现在急也没用!”
圭表不但是古人传下来校时的工具,也是国家重要的礼器,了解这些东西是读书人的必修课。欧阳修自然也知道这一点,只好拉着石全彬走到一边,不打扰他们。
此时太阳高高挂在头顶上,晒在身上火辣辣地疼。但所有的人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太阳底下,不敢有丝毫懈怠,慢慢等着正午的到来。
这不仅仅是一个时间准不准的问题,而是涉及到国家礼制,牵扯的问题众多。如果仅仅是刻摆制作不精良,不能精确计时也就罢了,怕的就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。
徐平牵头,司天监的人员和以前制莲花漏的燕肃参与,这些人的专业知识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,制成之后又经过多日校对,绝不会犯低级错误。如果真如杨惟德所说的,洛阳司天监也严守规制,对刻漏时时校对,同样也没有问题。
两者都没有疏漏,那问题出在哪里,就让人头大了。
用不了多时间,身上就汗如雨下,欧阳修站在杨惟德身后,连额头的汗都不敢擦一擦,大气都不敢喘,只是盯着刻摆上的指针缓缓扫过时刻的刻度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