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给王女讲了那么长的故事,竟然丝毫都没有打动王女么?”
她就这么痛快地承认了:
“深情?自我感动罢了,每一个上位者不都是如此么,总要为自己的发家史编出一个触动人心的故事,要么彰显他们生来就不与凡人等同,要么站在道德制高点——不,不是我,我也不想的,我都是被逼的,都是命运不公啊……没错,那个孩子,我杀了,没有丁点不舍,一团未成形的血肉罢了,不论如何有我重要吗?就算它下到地狱,知道是为了母亲去死,想必也是愿意的。”
“百年之后,若能再见知还,”她脸上现出一个微笑,“我也可以说是为了他才满手血腥的啊,这全都怪他死得太早,若他不死得那么早,或许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呢?我嫁给他,也只是想要摆脱郑家罢了,其实,我从未爱过他。”
“从始至终,我都是为了我自己。”
芊芊叹了口气,若是当真不爱,为何会期盼着百年之后,与之再见呢?
郑兰漪看着芊芊换上那身百鸟裙,乌发红唇的女子,如那瓢泼的血雨,行走的红雾。
她露出一个微笑:
“王女,请吧。”
门外森森甲胄。
“王女。”临出门前,她又忽然问了一句,“你不怕么。”
芊芊耳边不由得回荡起项微与说的那一席话。
春秋齐女的真相……
“即便是断情,也无法炼制出来。这一点,王女比我清楚。因为春秋齐女断的不是情,是命。”
“唯有承载它的容器受到强烈撞击,在濒死的那一刻,才能使其破壳而出。”
“世上,哪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圣药。有的不过是……”
“以命换命。”
郑兰漪的问题,芊芊并没有回答,她踏出门外,风吹动身上衣裙飞扬,雪花落在裙裾上顷刻融化,便成了一抹血痕。
心中只是想,这身裙子这样的红,原是用胭脂虫染色出来的。
只有用胭脂虫染色,才能使裙子呈现出一种鲜艳、饱满的红色,且对织物的影响极小,通常能保持原有的柔软和光泽。
传说中,胭脂虫染就的衣裙。
永不褪色。
记得很久很久以前,自己也穿过一次,这样的衣裙,是什么时候呢……
是大婚。
芊芊仰头望着那一轮明月